故事生下男孩在村里扬眉吐气,儿子满月酒席

1

“盼弟!”

突然听到带着浓浓乡土味的叫声时,我下意识的动作,就是撒开脚丫子逃。

我已经有好久没有听到家乡话了。

我对家乡话打骨子里恐惧。

一旦听到有人用家乡话叫我,我的行踪就暴露了。

我的行踪如果让我妈知道,我也就完了!

因为,我妈想杀我。

真杀!杀得死透死透的那种杀。

…………

很小的时候,我的记忆中,还是有过一段好日子的。

我们家有四间大瓦房,四间小瓦房。

大瓦房是正屋,小瓦房是厨房,杂物间。

那时候,八间背山朝阳的瓦房,在村里无疑是出类拔萃的。

更别提好几个走乡串户的半吊子风水先生(真正的风水大师应该是足不出户,在家中坐等着慕名而来的人们挟重金相求,而不会跋山涉水的上赶着,靠耍嘴皮子故弄玄虚糊弄毫无见识的乡下人,骗几个小钱甚或混一顿饭填一填肚子)路过这里,对着我家的八间瓦房唾沫四溢的吹捧:“好地势呀好风水!此宅坐向大吉,方方正正,四大四小八间瓦房刚好形成盘龙卧虎之势,与紫微星遥相辉映,这是要出人物的好兆头呀!”

仅是这样几句话,就骗了我家一顿好饭。

我妈拿出了珍藏的腊肉腊鱼,和密封在缸里的咸鸭蛋,东拼西凑整了十大盘荤素相间的农家筵席,以胜过招待我姥爷姥姥的规格,隆重款待舌灿莲花的江湖混子。

虽然村人们不懂得风水的玄妙。但是,架不住一个,两个,直至多个风水先生这样如出一辙的断言,使得村里人终于对我们家风水特别好这个事情,深信不疑。

我的爹妈对此更是奉若神祗。

我们家不仅房子的风水人人艳羡,就连我家的地,也都是占在村里所有田地中的最佳位置,水土肥沃而且还都很顺路。

在大家看来,我们家万事都好,真是祖上积了老辈子德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家里仅有我一个丫头片子。

我爹我妈还有所有村里人都认定,我这个丫头片子是难以继承起八间风水上好的瓦房,和好几亩肥沃的田地这样一份厚重家业的。

这家里要出的人物指定不是我这丫头片子。

我家的人物一定另有其人。

于是我爹我妈誓要制造出一个能担得起此重望的大人物来。

从此,我的爹妈想生儿子想的魔怔了。

他们首先为我换了名字,把我原来名字“福妹”改成了“盼弟”,言下之意毋须多说。

这个时候,三四岁的我,虽然被否定了继承权,最起码的待遇还是有的。

我爹我妈开始了曲折且艰难的求子之路。

此后几年,我妈的肚子鼓了瘪,瘪了又鼓。次数多得我都有些记不清了,毕竟,我是个才几岁的小丫头片子。

那几年,我的爹妈钻天拱地的,一直都在忙着制造胎儿,然后找路子托熟人鉴定胎儿性别。

大嘴巴三婶子曾经在有一次和我妈扯皮的时候,说出了我妈重金贿赂某某医生,帮忙鉴定胎儿性别,而导致那位医生丟了饭碗的事情,以此来埋汰我妈。

那时候,我爹我妈想生儿子这事儿真可谓声名大震。

2

爹妈契而不舍的求子诚意终于感动了上苍。

我上小学二年级的那年,妈妈的肚子再次鼓起,直到大如斗箕,终于没有中途瘪下去。

瓜熟蒂落一朝分娩。

爹妈抱着带把儿的小小婴孩,在病房里相拥而泣。也不顾旁边几张病床上还躺着好几个待产孕妇及陪护她们的家人。

妈妈抱着得之不易的儿子,以农村女人从来没有过的规格,被迎回家里,那架势,真有几分戏文里皇后娘娘的样子,活像怀里抱的是真龙天子!

家里的气氛,一时间达到了喜悦的巅峰。我爹妈一顿商量,给弟弟起名叫福禄。

福禄双全么!哪个做父母的不是对孩子抱着这样的期望呢?就连我这个丫头片子,当初父母还给我起了个名儿叫“福妹”呢!

妈妈的月子,是抱着福禄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愉快度过的。

除非是睡着了,其它的时候,妈妈都是把福禄抱在怀里,视线一刻都不舍得离开他。

爹干完活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抱起福禄,打开襁褓撩起儿子的小雀雀,把头埋在儿子小小的胯间,

亲得啪叽作响。然后哼着跑了调的小曲儿,屁颠屁颠的去做饭洗尿布。

福禄满月那天,家里大摆筵席高朋满座,给福禄摆满月酒。

福禄被穿戴整齐,在亲戚间争相传递。

内亲外眷们看着眉清目秀粉嘟嘟的婴儿,交口称赞:“真是个好命的小小子!”

“真会投胎!专选一个样样俱全的齐活人家来托生!”

“长得真俊!仙童转世来的吧?”

我妈本来就长得格外好看的脸,笑得像盛开的牡丹花。

福禄突然大瞪双眼,脸儿憋得通红,紧接着噗嗤一声。

姑舅婆姨们哄堂大笑。

“瞅瞅瞅瞅!拉个粑粑都整得气势特不一样!我说这娃儿不一般吧?将来指定是个人物!”

“可不是吗!……”

“……!”

不花钱的马屁争先恐后的拍在出生才一个月的婴儿身上,让我爹我妈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姨妈自告奋勇抢着给福禄换尿布,

没事儿逗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姨妈和福禄的小右腿较上了劲儿,他越是缩,姨妈越是扯,不轻不重的扯。

福禄的左腿随着姨妈的手蹬得特欢实,右腿却总是缩着,就是不肯配合。

姨妈较了真,专扯福禄的右腿,福禄照旧那么弯曲的缩着。

亲戚们也发现了这个端倪,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要从别人的眼神里证实点什么。

妈妈急忙抱起儿子:“刚生的孩子么,在肚子里蜷缩了十个月,一时半会还没适应过来呢!”

亲戚们嗯嗯啊啊,心里免不了狐疑:是这回事吗?

除了真正的血亲,大部分亲朋好友的宗旨是送礼吃饭,见主家这么一解释,也没人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

姨妈到底是我妈的亲姐,对外甥的关心那可不会掺假。她随着我妈一起进屋:“这孩子的腿怎么回事?一直都这样呢还是……?”

我妈把福禄放在床上,关上房门,姊妹俩又在房间里捣鼓了半天。

再出房间的时候,姨妈的脸色不太好看,我妈抱着福禄就没出来。

闹哄哄的一天过去,宾朋散尽,我爹破天荒冲我妈发火质问:“你怎么带孩子的?一个月了竟然没发现儿子的腿伸不直?”

这之前,我爹是村里出了名的怕老婆。

我妈破天荒的没有冲我爹发飙:“我天天都给他洗澡擦身,一直以为他的腿还没适应肚子外面的宽敞……”

“那左腿咋就适应啦?”我爹呵斥。

“那孩子不哭不闹精精神神儿的谁会想到那层上去?”我妈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分贝:“尽赖我!你是死人吗你怎么也没发现?见天就盯着儿子翻来扒去的瞅!你就不知道瞅瞅其它地方呀?”

我爹顿时像被拉崩断的弹簧似的泄了底气。

乐极生悲呀!

用爬得越高摔得越重来形容我爹我妈此时的状态再合适不过了!

3

我爹妈抱着福禄去了一趟省城,回来就彻底成了霜打的茄子。

医生说了一大通,我爹妈只听进去一件事:治疗费用对一个农村家庭来说那就是天文数字,而且手术成功率还不高。

即便就是医生拿性命担保手术百分之百成功,我爹妈上哪弄钱去?

亲戚六眷都是土里刨食的农民,把姑家舅家都掏空也凑不齐这笔钱呐!

对手术这条路,爹妈绝望了。

可是,这并不表示他们对其他出路也绝望了。

我们这里一直沿袭着大灾小难就请神的习俗。因着这个习俗,各个名号不同的神棍神婆应运而生。

我爹妈这两个没有什么文化的人,把希望寄托在求神这条路上,极度虔诚。

从此,我们家经常请了各路大神来做各种各样的,千奇百怪的法事。

差不多平均每周都有一次,我放学回家时,家里都烟雾缭绕。

那些自称有法子让福禄右腿伸直的神棍神婆们,把我们家搞得乌烟瘴气,然后饱餐一顿,揣着我爹妈奉上的礼金离开。

让我的爹妈一次次从希望到失望,而后继续充满希望的到处托人请能耐更大的神人,来给福禄做法。

他们甚至从来没有考虑过把这些耗费在烟雾缭绕的法事中的钱攒下来,带福禄去看医生。

他们也确实一辈子都攒不齐那笔钱,因此也只能以他们自以为是的方式救治福禄。

福禄三岁了,已经会走路了,那条弯曲的右腿,福禄走起路来一跛一跛。

眉眼俊气的福禄每跛一步,都像利箭刺在爹妈的心尖上。

当我举着考试第一名的奖状来到爹妈跟前,我妈十分漠然,看都没有看奖状一眼。

我爹一把拨开奖状:“一边儿去!”全没有一点点以前的欣喜。

我爹妈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福禄身上,几乎无视我的存在。

家里又在做法事。

这回的法事有点特别。

以前做法,家里都紧闭大门闲人免进。

可这回却大门洞开,村里男女老少都在大门外围观。

我放学回家,好不容易才从人缝里挤进家门。

正厅里,一个人身上穿着我只在电视里看见过的花花绿绿的服装,头上戴着奇形怪状的饰物,脸上涂着黑的红的黄的绿的各种颜色,只有一双眨巴眨巴的眼睛是原色。

这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卖力的跳着姿势奇怪的舞蹈,这位应该是一位手段特别厉害的大神吧。

或许是被周围所有人的虔诚感染了吧,我的心里也随之生出一种无名的虔诚:但愿这位大神能让福禄的右腿伸直走路。

衣着鲜艳的大神在那些虔诚目光的瞩目下,气喘吁吁的结束了舞蹈。

我有些疑惑,大神也不是无所不能,降妖祛灾的大神原来也会感觉累!

在我爹我妈殷勤渴望的注视中,大神紧闭两眼双手合十缓缓坐下,说是要去上界查找福禄右腿弯曲的原因。

全场静默。

过了几分钟,大神闭着眼开口说话了。

她说,达摩老祖的小弟子要到下界历最后一关轮回之劫,品尝凡间六苦。

达摩老祖怜恤弟子万年修行的苦楚,因此在修成正果的最后这一关,存了一回私心,做了一次手脚,通过现世镜给弟子觅了一处上上大吉的风水宝地,让弟子在凡间做个贵人诸事顺遂的度过最后一关,百年后飞升仙道。这个宝地就是病主香东的家。

大神口中的病主香东指的就是我爹。

已经是小学五年级学生的我当时想,这个大神一定看了不少的神话本子,那些东拼西凑的神话人物和情节虽然很牵强附会,被她愣是编成这么一个囫囵故事,倒是把我爹妈及围观者唬得一愣一愣的,就差顶礼膜拜。

粗制滥造的神话故事使我的敬畏之心消失殆尽,打个哈欠就准备去完成我妈给我规定的,每天的日常小事情。

大神接下来的话,却把我打入了地狱!

她接着说:达摩老祖原本给小弟子备了坐骑,让小弟子安安稳稳的去人间历轮回之劫。

可是,这一切却被达摩座下的添香童子窥知,添香童子心生贪念,连夜偷了坐骑,抢先奔这风水宝地来。

添香童子虽然抢了先机,却改不了天命,再托生也只能是个烧火佬(女人)的命!

听到这里,我感觉情形有些不妙。大神嘴里的添香童子,很难让人不对号入座!

大神的神话传奇故事还在继续:

达摩的弟子因为坐骑被偷,只能步行来投胎。

一路走来,这位弟子整整走了八年,活活把个右腿都走弯了!

说到这里,我妈已经把福禄抱在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可怜我的乖乖儿啊!天杀的贱童子!害得我儿走了八年把腿都走折了才走到妈妈肚子里来!这都怪那个杀千刀的添香童子!求大神务必设法救救我的乖乖儿!”

关于达摩弟子是怎样走到人肚子里这个极不科学的说法,却让在场所有的人深信不疑,他们才不管什么科学不科学的,只等着听下文。

我发觉大事不妙,想逃。

门外那些虔诚的观众正听到兴头上,看见我想溜,不约而同成了我妈的同盟,一条条腿结成一堵肉墙,我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左通右突,就是没办法突破这堵可恶的肉骨头墙。

我爹老鹰抓小鸡似的一把揪住了我。

大神微微睁眼,瞟了一眼在爹手里挣扎的我,立刻紧闭眼睛,神话本子一路朝着继续编。

她说,添香童子的属相与达摩老祖的弟子相克,有了这个克星,达摩老祖的弟子只怕是命运多舛!

呵呵!我克弟弟!那他为啥还能从我妈肚子里爬出来?难道我妈的肚子还有防克的功能?

达摩弟子花八年时间才走到的路程,大神须臾之间便是一个来回这样一个漏洞百出荒谬绝伦的邪乎说法,非但没有引起人们的一丝疑问,反招来一片啧啧称赞:“这位大神非同一般!以后有个三灾两难的,不用找别的神,就他了!”

我妈更是信服得五体投地,她抱着福禄,泪涟涟的哀求:“烦大神跟老祖捎句话,让老祖再帮帮他的弟子吧!”

“不行不行不行!”大神摇头:“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老祖不能一再违反天归!那是要遭天谴的!解决克星的事情,暂时只能靠你们了!你们是他这一世的肉身父母,总得为他做点什么!”

说完,哈欠连天的整了一气,睁开双眼:“啊哟累死我了!去老祖那里的路可真远!见一趟老祖可真不容易!下次再去,必须要租个好点的坐骑!”

急于逃离的我都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就是下次要多收钱……下次?还有下次?这位大神!我跟你到底有几世的怨仇哇你这样整我?

我在心里绝望的想。

我妈朝我看过来的目光里,像千万支淬毒的利箭:“你这个贱童子!为啥要来我家祸祸我儿?”

我妈此刻已经被她的贵人儿子迷失了心智,她才没心思去想,不管是老祖的弟子,还是添香的童子,在她的肚子里过了一圈爬出来,就都是她的骨肉这个实情!

至于为啥要来她家这句质问,请原谅一个小学五年级的学生实在是不太能懂。

4

一顿折腾下来,天色已经黑了。

大神一走,观众们也一哄而散。

他们都听到了一个圆满的神话故事,又多了一项关于童子与弟子相生相克的谈资,心满意足的回家吃夜饭去。

我终于脱了桎梏,像惊弓之鸟直奔村外的枣树林子,喘息未定趴在地上。

喁喁的说话声传过来时,我再次被吓得不轻:这又是碰上哪路神仙了?

快嘴三婶子的声音飘过来:“你放心!只要有机会,我一定还和你做!我俩是老交情了嘛!”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好奇心大过天:三婶子这是在干嘛?

悄没声儿的蛰摸到近处去偷听。

“那就这样说定了!”咦?女人?这声音有点耳熟啊!

“下次她再找我,我一定要她加钱!毕竟,去找达摩老祖那么远,不加坐骑费我是去不了的!得了钱也能多分你一点嘛!”是大神的声音。

我的任督二脉突然一下子就通了:我就说大神怎么对我家的事情了如指掌的!原来是有耳报神!好你个快嘴婆!你要分钱,也不能扯上我呀!

“哼哼!听说她家那丫头片子有天份能读书,可不能让她在这事儿上压我一头!要断了她家这条路!谁让她不知死活攀扯上我的?这叫一举两得!”快嘴婆咬牙切齿。

天呐!这人心该是有多可怕?妇道人家之间的一点嘴皮子上的嫌隙,她竟然起了这样的毒意,拿一个小姑娘来当她的复仇工具!

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我爹妈头脑稍微正常点,也不能跳进这么大一个坑里去!

我这么一晃神儿的当口,那俩人的交易已经结束,迅速散开各自走了。

我都没有来得及跟她们撕闹一场呢!哪怕撕闹不赢,也能让她俩心里刺挠刺挠呢!唉!

我为错失的战机惋惜了那么一小会儿,就开始思考接下来怎么办。

黑黢黢的枣树林子里,突然传来几声鬼鸟的叫声。那瘆人的叫声让我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回家!把快嘴婆和那个骗子大神狼狈为奸的事情告诉我爹妈!洗清我鸠占鹊巢的罪名,和我是福禄克星的谬论!

我还没有踏进家门,就看见我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场面不亚于跳大神时的拥挤。

一个洪亮的声音远远传过来:“……愚昧无知!医院找医生治疗!怎么能把福禄腿上的毛病推到盼弟的身上呢?黑灯瞎火的一个女娃子在野外多危险!你们还不去找她……!”

“你起开!”我妈尖利的声音在夜色里像鬼鸟一样瘆人:“我们福禄的腿眼看就有希望了,你在这吵吵巴火的,得罪了神灵耽误我儿子治腿我跟你没完!支书了不起啊?干涉我家的私事来了!”

我妈使出一篙子捎带着扫一船人的绝招:“谁这么缺德去找支书告状?就见不得我儿子腿好,见不得我们家好点是吧?这村里大灾小难的谁家没请过神?上次严支书他老娘头疼,他媳妇不是也请大神来家给治了?”

围观的人群里嘀咕声不断:“谁吃饱了撑着没正事干跑去告诉支书了?是严谨回去说的……”

“就是……”

“……”

好像他们这会儿齐刷刷在这儿看热闹是在干什么正事儿似的。

严谨是严支书已经上初中的儿子。

支书理屈:“……那天我……我去开会没在家,回来就狠狠批评了她……哟!闺女回来了这也没啥事了!我告诉你,啥事儿也不许朝闺女身上撒气,弄得不好你就是犯法!”

支书正招架不住看见我回来也放心了,撂下一句狠话赶紧扯呼了。

我妈还不算是个彻底的法盲,虽然嘴上的气势不输,但是法大过天这个浅显的道理还是懂的,犯法要坐牢她比谁都清楚,犯什么她也不敢犯法。

我得以免去了被赶出家门的悲惨下场。

支书!您真是我的贵人呐!

打铁趁热,我急忙扯着我妈的衣角:“那大神是个骗子!她和快嘴三婶子合计好了来我们家骗钱,刚刚我看见她俩在枣树林子里分钱……”

“你这个添香的!”我妈劈头盖脸把我好一顿臭骂:“果然不是个好东西!还学会了胡编乱造的替自己开脱!你要是再说对大神不敬的话,亵渎了神灵看我不撕烂你的贱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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