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心,贴着大地飞翔

「本文来源：团结报」吴四方刘年是一位从湘西永顺县某个小山村里走出来的诗人，年，凭借一首《湘西》开始涉足诗坛。自年起的8年时间相继出版了《远》《为何生命苍凉如水》《行吟者》《世间所有的秘密》四本诗集，外加两本散文集，可谓是一位比较“高产”的诗人。相对于豪放派诗人而言，刘年的创作风格则显得比较低调而谨慎，这与他40岁以前的人生经历有很大的内在联系。中专毕业，他就远离家乡独在陌生的城市做水泥厂机械维修工，后又回乡做过各种小贩，卖过木柴、烟叶、药材等。于是，社会大众的喜怒哀乐紧紧连着了他的喜怒哀乐，这一段刻骨铭心的“锻打式”生活体验，后来主导了他的诗歌大部分是以故土及其足迹踏过之地的风土人情为歌吟对象，或者说一种精神感悟的表达吧。他的诗因极富人间烟火之味而具备了厚重的思想和人性的光芒，并以朴实无华的语言和特别接地气的“诗心”为翅膀，紧紧贴着大地飞翔，并划出一道孜孜以求的生命状态之光。刘年的诗心是以“诗人之心”与“诗歌之心”合二为一的一种对待生活的高姿态，对自由灵魂和自我价值的不懈追求，随时随地闪耀着人性的光芒。“诗人是人间最孤寂者。”我国当代著名的文艺理论家朱光潜在其诗学思想里主张诗歌要回避一些“浪漫”与“古典”，而强调诗人跨越鸿沟，征服困难的精神。这种精神从刘年的第一本诗集《远》中的《老鹰之歌》一诗就可窥见一斑：想念雪了/像一只想念天空的鹰//雪也在想念我/就像真正的蓝天/会想念一只褐色的老鹰//向着西北偏北/向着夕阳和荒凉/去追寻一场无垠的洁白/或者，一粒子弹//不要在人群中/打听我的消息/当我打开翅膀/会有风/掠起你的长发//当我飞进蓝天/会有阴影，投向人间。刘年是一个耐得住孤独寂寞的诗人，但绝不会受困于孤独寂寞的桎梏。多年来他跋涉于生活的“边缘”之地，“一只褐色的鹰”便成为了诗人奔向“诗天空”的化身，并且目标定位为西北偏北，直到太阳落山的地方。诗中的雪、西北偏北、夕阳和荒凉、一粒子弹等物象，既是悲壮的，也是最美的，不仅暗藏着一种磅礴的气势，而且是诗人对自由灵魂和人生价值的完美追求。除了《老鹰之歌》外，当然还有很多首这样的诗。如第二本诗集《行吟者》中收录的《黄河颂》《铁锅》等等。特别是《英雄》：西西弗斯，推着石头，反复地推/无休无止地推//屎壳郎，一生都要推粪球/要到顶了，又滚了下去/同时滚下去的，还有黄土高原的落日//五十七岁的秦大娘，每天推着儿子，医院。西西弗斯是神，而推粪球的屎壳郎、每天推着儿子的秦大娘及黄土高坡的落日，这些看是微不足道的弱者或无名英雄，实则比西西弗斯更具备大英雄、真英雄的情怀。这也是诗人用“诗人之心”捕捉平凡生活的内核，折射出平凡生活的伟大，展示一种正确对待生活的高姿态。德国诗人戈特弗里德·贝恩说：“诗人是一个沉湎于心灵的词语组合，并以此安身立命的人。”刘年一直认为：“诗歌是人间的良药，很大程度上能改善人身上的狭隘、仇恨、说谎、贪婪等毛病，诗歌和药，有同样的功效。”前者是一位专业的医生写诗歌，后者是一位曾经贩卖过药材的小商贩写诗歌，因而，两者的诗歌基本上都具有一定的“药性”特征，他俩的共同之处就是——沉湎于心灵的词语组合，并以此安身立命。确切地说，刘年诗歌的“诗心”实则是一种“破译”人生真谛的审美胸怀。他的诗很大程度走不出故土的范畴，这是恋家情结的一种明显的体现。其成名之作《湘西》：还想做个土匪/独霸这方山水/赋税不许进来/风光不许出去/早晨东山采薇/黄昏南山采菊/胡家幺妹英英/可做押寨夫人。诗中虽然提及湘西的“特殊符号：土匪”，实则是对家乡绿水青山之美的一种抒情，是爱的感受。整首诗重在围绕湘西原生态的迷人风光而散开诗意，表达自己对家乡无比钟情的态度——人生就是对美好愿景的不懈追求与呵护。再譬如《夕阳之歌》：等蜻蜓选定落脚的稻叶/等花头巾的女人，取下孩子背上的书包/等牛羊全部过了木桥/夕阳才沉下去。此时的“夕阳”不再是停留在字典里的简单解释，而是以一位母亲的“慈爱”形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这种博大的情怀是天下母亲的共性，是值得我们可歌可泣的。刘年除了钟情于家乡的情结之外，作为一个“行吟”诗人，其对“故土”认知早已超出了“家乡”范畴，祖国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皆是歌吟的主题，时时刻刻牵动着他那根抒情的敏感神经，甚至涵盖到所有生活在地球上的一切，正如他第四本诗集以《世间所有的秘密》而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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