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间一曲乡愁袭上心头,我不觉已两眼模糊

阳光下丛生的野草中总还会散发着原始的生命力，不知名的虫儿仍会自由自在地歌唱。老屋则如安详的老人正在午睡。清冷的空气昭示着它已然是另一个世界。老屋里，阳光从破瓦的缝隙中直射进来在地上留下道道光斑，墙壁间拇指大的裂缝吹着凉风，布满厚厚灰尘和鼠粪的案桌靠三条腿在努力支撑着，从横梁直垂而下的幡旗，成了一条条的破布。看到这些，你怎么会不感慨：这就是当年无比荣耀的精神旗帜吗？只剩下迷蒙的灰尘在阳光里快乐地飞舞着的现实轻轻地告诫人们：老屋已不再是小孩子的天堂，不能再玩捉迷藏过家家的游戏，不能再在这里看大人们用长长的篾条织箩筐、簏箕，不能再听老奶奶讲那古老的故事，也不能再回到从前了。——老屋正在默默地离你我远去。老屋真的老了，变成了偏僻荒凉的地方。老屋里的那口水井，也因没人使用而变得混浊不清，落了一层灰尘，阳光斜照着井壁的青苔。——老屋是真的荒了！老屋发生过的往事总是像一幕幕电影闪过，又像一张张发黄的相片，散乱的串联着，毫无顺序的轻轻飘过，又静静悄悄地消失在夏日的阳光后。老屋作为一个符号，一种象征，成了凭吊历史的地方。时光远离，记忆渐被遗弃，和昨日挥手，你尽可把老屋当做忠实的渡口。当你背井离乡漂泊异地，是否还会记起故乡阳光下这幢老屋呢？或许是人到中年易怀旧吧，近来老是惦记着故乡的老屋。尽管多年来我一直生活在离故乡不远的县城，但从来没有忘记自已的根是扎在故乡的老屋。每当想起老屋陪伴我走过春夏秋冬，带给我纯真生活情趣和童年的幸福快乐，心中总会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每每假期、过春节或有事我都会携妻儿一同匆匆赶回老屋，心头都要涌起一阵树叶对根的感情波涛，以至有时夜不能寐。而随着叔父一家的进城，年祖母、二叔的去世，父母的远去他乡，老屋已经卖给赵姓的一家了。可作为我出生的地方，我童年的摇篮，人生的起点，给了我许多人生有价值的东西，会终生铭刻我心头。说起故乡的老屋实际上是一院修于三十年前的土木结构的房屋。坐北朝南一共七间，呈工字型，带穿廊，中间三间既是上房又是客厅，我父母住在那里，东侧二间是厨房，西侧二间是我们兄妹居住的房屋。院门向西开，院西倒座着库房，南面是放各类器具的用房，院东是各类牲畜的栅舍。别人家一到雨天，屋前屋后都被踩得稀烂，而我们家则一点也不泥泞，父亲弄来沙土，铺在老屋四周，雨住水干，通道处则铺上了地砖，雨天走起来很方便。院中间勤快的父母开辟出了约一分的菜地，他们精耕细作，及时汲水浇灌，施肥松土，间苗除草，既调节了生活，又有些许的收入。夏天一畦畦的韭菜、甜菜、白菜、萝卜、香菜、西红柿长势旺盛，不仅能满足家人的食用，还可用来切碎喂鸡。在四周种上了向日葵，边角点缀着兰花、刺玫等，四角种着几颗山楂树、苹果梨。秋天的时候花开的姹紫嫣红，煞是好看；蜂飞蝶舞，嘤嘤嗡嗡很是热闹；花香阵阵，沁人心脾；吃过饭坐在树下乘凉，看着蝶儿，听着落叶簌簌声、虫鸣声、蔬菜拔节声，一天的疲劳和烦恼似乎都抛到九霄云外了。院门口有两株老榆树，东扭西曲长得枝繁叶茂，树顶枝叶相接，在门口搭成了一个凉棚。夏日老有孩子爬上榆树摘榆钱、嬉戏，老人在树下唠家常，而这些老人中总是少不了我心灵手巧的奶奶。那些卖菜的、做其他小生意的也乐意在树下休息招徕生意。这儿往往就成了村南的中心。进城上学之前我们五个玩伴串东家走西家整天野人似的捉迷藏、抓蝴蝶、爬树、掏鸟窝、堆雪人、看小人书、钻地道、老鹰捉小鸡、玩打仗、割草、放小羊羔……那情那景至今挥之不去。儿时的记忆中，我们一大家十一口挤在一个小院里。改革开放后，父辈勤劳致富，陆续率先修起了两院土木结构的房屋。我们家在外院，叔父家在里院，分家住在两个连起来的院落便于互相照应，我们总算是有了一个温暖的家。小院收拾的舒适整洁，功能房齐全，非常适于发展庭院经济和家庭养殖。母亲好养小动物，养了鸡、猪、狗、鸽子。父亲还养着羊、耕畜，农牧业兼营，自给自足，小院内充满了生机，一家其乐融融。最温馨最难忘莫过漫长的冬夜全家坐在炕上念宝卷、看电视、唠家常，我们几个打扑克、说笑话……后来乡亲们生活越来越好，房屋修建也越来越上档次，我家的房屋就显得有点破旧了。重视教育的父母却不愿在修房子上折腾，一心培养我们兄妹上学。我们三陆续外出上学、工作、成家，各为生计漂泊四方离老屋而去，唯有父母与风雨中愈显衰败的老屋做伴。还家未久又离家，日暮新愁分外加。夹道万株杨柳树，望中都化断肠花。”如今再读鲁迅的这首诗顿悟其漂泊异地手足别离的无奈。近年或祭祖或者亲朋过事情到老家去，我徘徊老屋前，看着荒芜的院落，想起以前大家在一起的热闹，总有一种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的感觉。故乡的歌是一枝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惘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别离后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蓦然间一曲乡愁袭上心头，我不觉已两眼模糊，模糊中仿佛又看到了故乡的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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