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作家翁衡临在打谷场的那些日子

在打谷场的那些日子文/翁衡临打谷场不仅是大人打谷扬灰的地方，也是孩子们嬉闹游乐的场所。每当农忙季节，打谷场便成了最热闹的地方。有大人忙碌的身影，有孩子游戏的身影，有动物抢食的身影，各种身影和声音混杂在一起，仿佛赶集一般。刚收上来的水稻，在打成稻谷之前，多被垒放在打谷场。特别是双抢季节，既要抢收又要抢种，根本来不及打稻谷，只能等插完秧后慢慢打，或者借助月光晚上打。稻草被垒成圆形，大约有三四米高，远处看有点像蒙古包，我们叫做“禾堆”。那时候，10岁左右的我们，常常爬到禾堆上去玩。躺在上面柔软舒适，又可以看得很远。没有去过远方，远方对我们总是充满神秘的力量。可禾堆的高度毕竟有限，我们看得最远的地方自然是天空。夜色下，大人正在争分夺秒地往石板上甩打稻草，以便使稻谷从稻草上脱落下来。我们则躺在禾堆上数星星，想象宇宙有多大，月亮离我们有多远。借着夜色，可以玩很多种游戏。我们在打谷场捉迷藏，大小不一的禾堆成了躲藏处。你不知道被捉的人在哪个禾堆，即便知道了，也难以捉到，因为当你跑过去的时候，他可能已经转走了。如果他转到其它禾堆后面，并悄悄爬上禾堆，躺在稻草窝里，你站在地面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此时，捉的人可辛苦了，转来转去也找不到，被捉的可享福了，悠然地躺在稻草窝里偷笑。捉迷藏虽是最好玩的游戏，可是其它游戏也不错。找到一个相对空旷的地方，借着月色可以玩滚铁环、转陀螺、老鹰捉小鸡等。打谷场是大人打谷的地方，也是孩子们嬉闹的天堂。当然，孩子们也不只是玩，偶尔也可以为大人做点事情，例如给大人送点水和食物，给大人扇扇风等。长大一些后，孩子们要真正参与到劳动当中。为了提高打谷的速度，把一捡捡（一捡，是一把或一束的意思）稻草送到大人手里是我们常干的活。大人打干净一捡稻草后，省去弯腰拿起另一捡的时间，打谷的速度固然要快些。即便后来换成电动打谷机，有专人递送稻草，速度也比一个人单干快。到初中的时候，我便自己会打稻谷了。我常常站在妈妈身边，与妈妈并肩打稻谷，以便妈妈可以早点完工。能为妈妈减轻点负担，我感到很欣慰。谷子打完后还要晒。早些年住的都是老屋，屋连屋，门前根本找不到空地晒谷子，只好放到打谷场上晒。打谷场变成了晒谷场，打谷场自然也叫晒谷场。当然，除了打谷和晒谷，还有一道很重要的程序要完成，那便是扬灰或叫扬尘。用手把稻谷扒拉进竹簸箕，然后举到头顶，人站在侧风口，把簸箕里的稻谷慢慢往地上倒。妈妈每次倒的时候，嘴里总会发出“嘘嘘”的声音。我问妈妈原因，妈妈说可以让风刮得更大，不知真的假的，也许只是一种习惯。稻谷里的灰尘、杂草、秕谷等既轻又没用的东西会被风吹到更远的地方，而饱满的稻谷则落在自己脚下。秕草与稻谷自然分开，用的是自然的原理。学识肤浅的人总是傲慢轻浮，饱学诗书的人反而谦恭沉稳。虽然叫打谷场，可不只是打谷晒谷，很多农作物都需要在打谷场完成蜕变。芝麻拔起来以后，会被挑到打谷场，把它们竖起来垒成圆锥体。有芝麻的一头朝上，以便可以更好地晒到太阳。芝麻晒干后，用大拇指一般粗的棍子轻轻地敲打芝麻秆，芝麻便如下雨一样纷纷落到地面。油菜和黄豆收割完后，也要放到打谷场去晒去打，只是打法和晒法与芝麻不一样。油菜和黄豆直接平放在地面上晒，打的时候也不用棍子，而是用连轧辊，要连续翻转抽打，才能起到脱粒的作用。可以在打谷场打晒的东西很多，打谷场成了村民重要的劳动场所。相对于田间地垄，在打谷场干活没那么抢时间。虽然也很辛苦，但累的时候可以随时歇息，精神上也没那么紧张，在劳动之余，倒可以享受几分惬意。打谷场离家近，随时可以回家喝口水，吃口饭，村民们更愿意在打谷场劳动。大人如此，孩子们更是如此。不仅是晚上，白天更是孩子们玩乐的天堂。不是收获的季节，各家的打谷场连成一片，仿佛一个大操场，可真成了孩子们嬉闹的战场。宽广的战场，想怎么玩怎么玩，经常玩得忘了回家。打谷场除了打谷晒谷，除了给孩子们提供打闹的场所，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那就是放电影。在场地的边缘支起两根竹子，把银幕的四个角固定在竹子上，便可以投放电影了。大人小孩吃过晚饭，早早地来到打谷场看电影。为了争到一个更好的位置，有的人晚饭还没吃，便搬来凳椅占位子。看电影可是当时乡村的一大乐趣，在宽敞的打谷场看电影更是热闹非凡。打谷场既是劳动场所，又是娱乐场所，可见对乡村有多重要！然而随着时代的变迁，打谷场早已不复存在，变成了一座座楼房。村民有自己的院子可以打谷，晒谷也可以在楼顶，比以前方便得多。在打谷场嬉戏的孩子们已经长大，飞到了祖国的四面八方。每次回到家乡，当我努力寻找打谷场影子的时候，总有几分失落。我站在打谷场原来的位置，思绪却回到了二三十年前。我仿佛看见自己与伙伴们奔跑嬉闹的身影，听见我们的笑喊声。岁月流逝，无忧无虑的童年早已远去，如同眼前的打谷场也早已远逝一样。可是美好的回忆却永远刻印在脑海，终生也不会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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