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诵芬蓝天寄深情为国铸ldquo战
颁奖词
像静水深流,在静水底涌动,报国似大象无形,无形中深藏着强国梦,心无旁骛,一步一个脚印,志在冲天,振长策,击长空,诵君子清芬。
年,“七七事变”爆发。日军的飞机呼啸扑向北平二十九军大营。巨大的爆炸声中,几公里外平民区的玻璃窗被冲击波震得粉碎。7岁的顾诵芬与邻居一起四散奔逃。
“没有飞机,我们处处受人欺负!”一股热血涌上年少的顾诵芬心头。正是这腔热血,驱使着他少年投身航空工程,青年闯出中国自己的飞机气动力设计,壮年开创我国歼击机从无到有的历史。而今84年过去,“保卫祖国领空”的初心仍激越沸腾。
去年年底,这位九旬老者带着温润的笑容登上了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的领奖台,台下掌声雷动。
而顾诵芬对自己的评价却是质朴而谦逊的:“回想我这一生,谈不上什么丰功伟绩,只能说没有虚度光阴,为国家做了些事情。”
顾诵芬
“我们必须设计中国人自己的飞机!”
顾诵芬的办公室位于北京北苑的一座二层小楼,这里时常有业内外院士、专家的身影。他神情专注地听来者讲述,简洁明快地作答。有时,他会不假思索却准确无误地从书架上抽取一本书或刊物,翻到某一处,指点给来访者:“你所说的这里有论述。”
的确,翻开这位我国航空领域唯一的两院院士的人生履历,就仿佛在阅读一部新中国的航空工业史。
在中国航天事业空白的年代,航空救国的希望寄托在外援——苏联身上。
可外援也并不是什么都指望得上。
虽然苏联答应帮助中国制造飞机,但只告诉怎么制作,不允许我们改进。并且制造出来的机型也是落后的,根本跟不上打仗的需求。
仿制,就意味着中国的航空工业将永远矮人一头。
所以,成立自己的设计团队,制造中国人自己的飞机,迫在眉睫。
年,新中国第一个飞机设计室在沈阳建立,首项任务是设计我国第一架自主设计的喷气式教练机歼教1。
顾诵芬被选为气动组组长,他摩拳擦掌,感觉梦想尽在咫尺,可难题也摆在面前。当时中国的飞机设计事业几乎是一张白纸,团队既缺技术资料又缺生产设备。而最直接的难题就是,他上学学的是螺旋桨飞机,喷气式飞机对他来说完全是一个全新的领域,需要从新学起。
气道怎么设计?是否合理?能否成功?无数个疑问摆在顾诵芬面前。
顾诵芬骨子里自带科研人员的闯劲,不放过一丝希望。
听人说在北航图书馆里,有一篇刊登在英国皇家航空学会会刊里的文章总结了进气道设计的资料,顾诵芬赶紧从沈阳赶到北京。
因为白天图书馆有学生看书,他只好每天晚上骑自行车从很远的地方骑到图书馆。图书无法外借,他就买来描图纸、绘图工具,用三天时间把设计图都描了下来。回到沈阳,他又花了一个星期把设计原理基本看明白了。设计图纸解决了,可现实问题又来了。
顾诵芬最担心的就是如果采用两侧进气道设计,那一旦发动机收油门,就很有可能出现一边进气,一边排气的情况,那飞机发动机就没有推力了。
如何验证有没有这个现象?最完美的是做风洞实验,可当时实验条件并不允许。
顾诵芬想出一个土办法,他找来医务所的废针管,把不锈钢头焊在铜管上做成一排,外面再用薄铁皮做成整流罩的样子,再把这个测试装置放到哈尔滨军事工程院一个一米五口径的小风洞里去做实验。
团队起早贪黑一个月,终于拿下了这个实验,结果证明没有出现事前担心的问题。
年7月26日,仅用一年零9个月时间,歼教1在沈阳飞机厂机场首飞成功。
可面对当时复杂的国际形势,飞机制造成功的消息封锁被起来起来,顾诵芬也和其他团队成员成为“无名英雄”,可顾诵芬毫无怨言。
顾诵芬
“危险不算什么,心里想着的是国家,而不是自己的事”
按照设计初衷,歼8的飞行高度虽然够了,可是在跨音速飞行上依旧存在问题。
据试飞员反馈,飞机飞行速度达到0.86马赫时,机体突然出现剧烈振动,以至于试飞员连飞机仪表都无法辨识。
这意味着飞机飞行速度是音速的0.86倍,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去,它就无法成为一架真正意义上的超音速飞机,更不能实现高空、高速的设计目标。
问题是挑战,也是实现设计初衷的动力。
顾诵芬首先想到的是气流设计不对,到底出现在哪?
为了找到原因,他又想到一个土办法:把机身沾满毛线条,看看飞机起飞时,哪里的毛线条抖动得厉害,就证明那里的气流设计不对。
可是,飞机速度太快,也没有特种摄像机,根本看不清。
由于数据有限,顾诵芬作出大胆尝试:后机身加整流罩。
这一方案虽然暂时解决了机身震动的问题,但因为增加了飞机重量和阻力,飞机提速又成了新的问题。于是,为了彻底找到症结,顾诵芬做出一个大胆地决定:坐飞机亲自上天观察。
身体要承受四五个大气压的过载,这对于没有经历过飞行专业训练的人来说是难以适应的,可为了找到症结所在,顾诵芬顾不了那么多。他说服领导、瞒着家人,乘飞机三上云霄。
顾诵芬乘坐一架歼6教练机,与歼8战机保持5米左右的距离,以便从后面近距离观察在不同高度、不同速度下歼8战机的状态。
两架高速飞行的战机仅离这么近的距离,稍有不慎,飞机相撞,后果不堪设想。无疑,这对飞行员和顾诵芬来说都是一种冒险。
在万米高空,顾诵芬拿着望远镜、照相机,拍摄飞机的动态,还把毛线条的流动情况详细地记录下来。终于查清了症结所在——由于尾部外形局部缩小引起涡流而造成振动。并通过修改飞机尾部外形结构,彻底消除气流震动的问题。
事后妻子得知真相,一阵后怕。可他却说“心里想着的是国家,而不是自己的事。”
经过改进,不到一个月,飞机终于可以飞到1.82马赫,实现了超音速飞行。
年12月31日,中国人自主研制的第一架高空高速战机,终于定型。
庆功宴上,顾诵芬酩酊大醉,他说歼8是“连滚带爬”搞出来的,其中兴奋和辛酸兼有。
一年后,歼8正式交付部队使用,成为当时国防的主要力量。
顾诵芬
“了解航空的进展,就是我的晚年之乐。”
顾诵芬的办公室像一座“书的森林”,而他总能记得每一本书的位置,记起每一本书的内容。
在家人眼中,他无疑是一位“工作狂”;在同事和学生们眼中,他又是那个总能济困解危的“大先生”。
如今的顾诵芬,身体患有疾病,经过两次手术的折磨,仍不断思考着中国航空工业的未来。
“从成立第一个飞机设计室开始,中国的航空工业就注定要走自主创新这条路。”航空工业沈阳所首席专家、多型飞机总设计师王永庆这样评价顾诵芬指明的方向。
“顾老教会我们的,不仅是飞机的设计和创新,更让我们学会了无论何时都不要在意质疑,要始终坚持真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金子终究会发光。”作为顾诵芬的学生,如今自己也成了院士的歼15舰载机总设计师、中国航空研究院院长孙聪深情回忆起和顾院士的交往,心中满是感怀。
一生,顾诵芬就坚持干好研制飞机这一件事。
“顾老是我们年轻人心中‘永远的偶像’。”作为顾诵芬身边的青年同事代表,航空工业科技委高级业务经理张东波说,顾老很少有社会任职,与专业和本职工作不相关的,基本都会婉拒。
从小事中,人们也能时刻感受到顾诵芬的节俭与质朴。
有在顾诵芬身边工作的航空后生们曾开玩笑说:“顾院士家里的家具可能比我们年龄都大。”
“他生活要求极简,吃食堂在他心中已是美味;对事业要求又极严,他常告诉我们必须心无旁骛,干好自己的飞机设计。”这是曾经的同事、航空工业沈阳所型号总设计师赵霞眼中,顾诵芬的特别之处。
“顾诵芬参加工作之时,恰逢新中国航空工业创立,他是我国航空工业近70年进程的亲历者、参与者、见证者。他始终践行着新时代科学家精神,践行着航空报国精神,担当着航空强国使命,他把一切都献给了祖国的蓝天,献给了党。”航空工业集团新闻发言人周国强说。
如今,91岁高龄的顾诵芬依旧每天八点半准时出现在办公室。即便不用他主持飞机研发工作,但他的心依旧时刻牵挂着祖国航天事业的进程。
“我现在能做的也就是看一点书,翻译一点资料,尽可能给年轻人一点帮助。了解航空的进展,就是我的晚年之乐。”
看国内外航天资讯,看最新的研究材料,辅助年轻科研人员成长……在含饴弄孙的年纪,了解航空进展就是顾诵芬的晚年之乐。
他也常常被问到一个相似的问题:“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名?为利?当然都不是。
此生只为强军救国,圆7岁时一个不成型的梦。
文章来源:光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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