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壶在上,茶杯在下
爱茶人离不开两样东西,茶壶与茶杯。茶壶既可煮茶水,也可储茶水,颇像一个忠厚管家,茶杯与人亲密,则如伴于左右的良友。故而,有好茶壶好茶杯,那么再混浊的天气,也会风清气朗起来,再郁闷的心情,也会轻松自如起来。
以前不懂茶壶的妙用,一般喝茶都不用茶壶,除了嫌麻烦,便是觉着茶壶就像多事之人,挺着个大肚子,占据茶桌一角落,看着别扭。
刚好那段时间生活工作不太顺,每当坐着喝茶缓解压力,怎么瞧茶壶都不顺眼,于是将茶壶收起来,眼不见为净,只与茶杯为伴。
茶桌上没了茶壶,喝茶就气顺了,一开始没觉着什么,但每次续茶之时,总会瞟一眼茶壶的空旷处。
有次心里竟然生出这样的念想:那只茶壶虽然模样不俊俏,却能暖茶,装在茶壶里的茶水,仿佛比直接从烧水壶里倒出来的茶水,更有一股茶味儿……
与一个朋友相聚时,提到了这事,他说茶壶用处不比茶杯小,尤其是有些年头的老茶壶,尤显珍贵。
见我不太相信,他提议去老茶馆喝茶。我们去的老茶馆在一条老街,来此喝茶的人不多,我们就在靠窗的茶桌前坐下,点了老鹰茶。
这种茶我比较熟悉,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的农村,这种茶已是随处可见了,尤其是盛夏干农活累了,来上一大碗老鹰茶,解渴解乏,备受人们欢迎。但随着城乡生活水平提高,老鹰茶已难觅其踪。
老茶馆用的一律是铝茶壶,土色的茶碗。
据老板介绍,这铝茶壶已用了四十多年,算得上老资历的茶壶了,很多茶客来此喝茶,便是冲着这铝茶壶来的。
一把铝茶壶,经过几十年光阴的淬炼,日日与茶与茶人为伴,想想都让人不可思议。
当茶水从铝茶壶的茶嘴里流出,我看见一缕白气形成好看的白云,竟然袅袅萦绕着这一方天地,茶水尚未入口,便嗅到了那股醇厚的茶气味儿。
端着土碗喝老鹰茶,痛快淋漓,却又细腻够味。朋友笑着问我什么感受,我说,经过这次,让我对茶壶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隔日遇着下雨,我重新拿出那只茶壶,让它重新站在茶桌一角,茶壶里重新装满了茶水,续茶的时候,摸到温热的茶把手,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从这以后,瞧茶壶顺眼了,喝它肚里的茶水,熨帖多了。
其实茶壶在上茶杯在下,本是共存的兄弟,亲密的恋人,它们是一家人,离了谁都能活着,却活得孤僻与孤单,像没了精气神一样。
我给茶壶取名为茶壶管家,因为无论什么茶,经过它的“过滤”,味儿更纯,尤其是不时瞥到有一只憨态可掬的茶壶,离自己这么近,就有一点儿难掩的乐趣。
同时,我还给茶杯取名良友。我见识过的茶杯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造型与材质各异,要说哪一种是“第一茶杯”,却没定数。
茶道上讲,喝哪种茶就需用哪种茶杯,不然对茶味与茶杯,都是伤害。这话有道理,却不是真理。我喜欢两种茶杯,一种是纯玻璃的,一种是紫砂泥茶杯。
春季的明前茶,新鲜娇嫩,茶中有泥土的清新之气,用玻璃杯泡着茶叶,茶香味儿逸散开,特别令人着迷;透过玻璃,观看茶叶一片片的舒展开,茶水色泽渐渐呈绿,这本身就像大自然的造化一般,怎不令人惊叹!
玻璃茶杯喝到的是一个鲜,一个净,而紫砂泥茶杯,又是另一种情怀的体现了。
的确,我对紫砂泥茶杯另眼相看,视它是交往多年的良友。无论是黑茶与红茶,在紫砂泥茶杯里,就如一缸金色泉酒,分外诱人。
这种诱人并无邪念,却是饱含着对人生的无限情怀。
数年前,我在北方一个小县城,工作之外,除了看书,便是到茶馆喝茶。冬季飘雪的时候,我常常躲进茶馆,一边看书一边喝茶。那茶杯乌黑,已有些年头,就如古董,是正宗紫砂泥制作而成。
用这茶杯泡出的黑茶,非常醇厚,一杯茶水足以暖腹。后来回到家乡城市,紫砂泥茶杯成为我喝茶的首选茶具。
风雨多变的季节,寒冬霜雪的季节,良友紫砂泥茶杯与茶壶管家,必定陪伴我。
许多过往的岁月,就在茶壶与茶杯的换影里消散,而那残留在嘴角的茶味儿,却久久回味不迭……
壶中大乾坤,杯上升烟煴,这茶壶在上,当得了饱学之士,这茶杯在下,则可不设防的娓娓而谈,我这个喝茶人的生活,竟也有些隐士之乐了。
投稿:toug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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